辛池

这是在一个没有Amanda自检系统背景里发生的文。康纳刚出厂就已是异常。

跟游戏的有出入。

请假两个星期的产物，一般深夜发文，但不熬夜，每天保持六个小时睡眠。

2038年8月15日

我，RK800#313 248 317-51，在2038年8月15日这一天感受到体内的仿生心脏的跳动，蓝血的涌动。

我是一个警用型仿生人，作为现阶段最先进的原型机，我被设计来协助人类调查案件涉及异常仿生人的案件。

我的制造人给我起了个名字——康纳。他问我你想知道为什么给你取这个名字吗。我表示我联网查一下资料库就知道了，不过由他亲口告诉我我会觉得……高兴。然而，我的制造人，伊利亚·卡姆斯基先生说，“Mr.Connor，我觉得你自己查吧，不过，Android是不会真正感到高兴的。好了，你该去执行你的第一个任务了，那边可已经等不及了。”于是我决定不去搜索我的名字的含义。

就在我准备那个空荡荡的白色房间的门的时候，卡姆斯基先生突然叫住了我并给了我一枚硬币，“Believe in yourself, Connor. Don't let humans despise you.”（相信自己，康纳。别让人类看不起你）

Cyber life匆忙把我送往案发现场，我趁那段空闲的时间检查系统和身体机能，思索片刻决定还是去搜我的名字的含义。

“猎犬。” 果真符合我的身份。

很快就到了案发现场，在电梯上无聊得玩起硬币。1994年的古董，卡姆斯基先生也舍得拿出手，估计在他眼里也就只有仿生人了。

“各部门准备，谈判专家已到场。”

我走出电梯，看到有一条橙蓝条纹相间的热带鱼在地上扑腾扑腾地跳着。就在我准备走过去的时候，有两名特警架着位泪流满面的女士出来。她颤着手攥着我的衣服，看清楚我衣服上的型号后，她的请求变成嘶声力竭的谩骂。

目送那名女士离开，我救起那条逃离鱼缸的小鱼。

滑溜溜的触感，张合有点快的鱼鳃，似乎是感觉到水的温度，噗通，跳进鱼缸里。

人类警察似乎很不看好我，明明我是被设计成办案的，从职能上来说我跟他们没什么两样。

我很快就理清事件的前因后果，走上阳台，直面那个异常仿生人。

我一边劝导他一边走近他，我还顺手救了名可伶的警官。

不出意外，我完美完成任务。我看了眼扑倒在丹尼尔身上啜泣的女孩， 默默地走了。

当我回到Cyber life的时候，我的制造人已经离开了。他留下的电子信函说，让我好好享受几个月的假期，不然到正式去警局报道的时候小心系统过载。

卡姆斯基先生似乎忘了，我是由他制造出来的最先进的配置最好的仿生人。

2038年11月5日

2038年11月5日的晚上十点20分，我收到一条消息，卡姆斯基先生说，我的假期余额只剩一小时了。

说实话，我并不觉得那是假期，与其天天做无聊的图灵测试和机体检查还不如出去查案。

我走入隐藏在霓虹灯光下的昏黑街道，玩弄着手中的硬币，这条街上的酒吧几乎都贴着“仿生人不得入内”的警告。

这已经是第五家酒吧了，还是那张熟悉的警告贴纸。抛了抛手中的硬币，我有一种预感，我要找的人就在里面。

推开门走进酒吧，我瞬间成了众人的焦点和谩骂对象。这不能怪我，要怪就怪安德森副队长真的在这间酒吧里喝酒。酒吧的老板倒是没什么很特殊的反应，不过我能看出他的心脏跳得比常人快，带着无奈的笑容安抚顾客们，JIMMY，友善单纯的男孩。

我借着扫描酒吧里其他人的信息在老队长身边兜一圈。带着淡淡果香的酒味萦绕着副队长。黑羊，入口甜苦掺半以干涩结尾的经典款式啤酒，让人回味留恋。

“安德森副队长，我叫康纳，是Cyber life 派来协助警方办案的警用仿生人。”

似乎是我打扰他的雅兴，又或许是我仿生人的身份让他不自在，酒意上头的他拒绝我的请求并明示讨厌我。

我似乎能感受到他的稍快心跳声和愤懑又无奈的声音轻轻敲打在我的身上。

纠缠了一段时间，我想还是按照人类干架和好的规矩来请他喝一杯，我看到他微微上翘的嘴角，我感觉这似乎不错。

我搭上他的老式汽车，坐在副驾驶位上，透过车窗看着一闪而过的街景。忽然，一丝雨痕划破窗外的风景很快，一丝又一丝，很快整个窗都被雨水占领了。耳边充斥着重金属音乐和雨滴的吵闹，鼻尖萦绕啤酒的麦香。

在这时我很庆幸我的嗅觉模拟器设计得适当的灵敏，但是，很快，就在距离案发现场还有三五米的时候我开始抱怨我怎么就有了个这么狗一般灵敏的鼻子。

如果程序允许，我更乐意呆在车上而不是去闻那个让我差点宕机的屎臭，但那是不可能的。我悄悄调低嗅觉模拟器的参数，尽量放松自己的表情，但这还是不难看出我眉头微锁，嘴唇死死抿着。

我只想快点干完这活，哪怕我要蹭一点已经放置了19天的发黑血迹放到我的舌尖上，哪怕我要爬上积满灰尘的脏兮兮的阁楼，哪怕我还要跟着会警局处理一大堆繁琐东西顺便撬这个异常仿生人的嘴——哪怕我万分不忍心但这毕竟是我的职务。

我本该在跟那位异常仿生人谈完话后就该离开审讯室了，但是，每个警局总有一个无理取闹的傻缺，他的做法让我真的不爽，我介入眼前的拉扯，他竟然拿枪指我，当我准备来个高抬膝踢的时候，汉克拔出他的枪指向盖文。

一场闹剧就这么结束了，我跟他们道了一声别后就默默走出警局，走回Cyber life待机。

2038年11月6日

2038年11月6日早上9点56分，我，的系统后台连上卡姆斯基先生的网络。他对我的工作很满意，我感到些许自豪，但我疑惑，他究竟想演哪出戏。

中午，我去警局找安德森副队长，不出所料，他真的不在，我只好在他的位子旁等他。

坐不住了，去溜达溜达。

我又看到那个傻不拉几的盖文。不想再谈这个傻缺，好声好气对他，给他倒杯咖啡不喝还威胁我。还是汉克那乱七八糟的办公桌有趣多了。

终于找到洗手间，照镜子，整理领带这些步骤是不能省的——卡姆斯基先生曾告诉我这是必须的。

溜达一圈回来，汉克刚好向着他的桌子走去。

“你好，安德森副队长。”

我运用我的社交模块去跟副队长打交道 ——貌似还不错。

“安德森队长，我们现在去案发现场。”时间到了。

“安德森副队长，我无意冒犯你，但这毕竟是工作。我会尽量配合你”

“伞！副队长！”

“副队长，我需要下车。”

我又再次不听副队长的话，下车，淋雨——幸好Cyber life那里还放着挺多件制服。

我巡了现场一圈，发现了一大一小异常仿生人，我还是很尽心尽职地追她们九条街。跑到快车道旁，汉克把我拦住了。

诶——我翻身跳进快车道，我一把抓住那个AX400家政型的，把克洛伊今早传给我的地址发给她顺便往另一旁推了她一把。

之后，我不过是完成任务（送小道消息）而已，汉克却怕头盖脑地骂得我狗血淋头。

下午茶时间，我跟着副队长到了一档买汉堡的路边摊。

好的，我知道我是仿生人，人类不怎么喜欢我，但我还是死皮赖脸去找汉克聊天。

聊一下卡路里，聊一下他的私人问题，聊一下关于我的，聊一下等下的案子……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不能说那个S开头的单词。

我们又赶去下一个现场，我又在电梯里上传数据，思考仿生人生。

又是一股难以言喻的臭味，我猜测是禽类的排泄物。

我走程序地拍门“放狠话”，就在我一脚踢开门之前，副队长一把拉我到他身后。

我又很快勘察完现场。我只是想看看天花板而已，谁知道，那个天杀的deviant跳了下来，还踹我脸上和肩上，幸好没毁容。

我又上演一场追逐赛，我没想到副队长兜捷径比我兜得还快。

我一拨开眼前密密麻麻的玉米杆，刚好看到那个deviant把汉克推下去，这个天杀的deviant。

我救了汉克，其实据我的演算副队长有89%的生存率。

面对汉克的欲言又止……即使我知道他想表达什么我却只能保持一脸懵懵懂懂。

我没法告诉他，即使你有89%的生存率，我还是慌到脚下错步，甚至连现在我还是心鼓如雷。

晚上7点51分，我又收到一个案子……

我来到副队长家，扯他去案发现场——我发现他醉得不省人事地躺在地上。

我破窗而入，整得我像个非法入室一样，我可是有正当理由的。

我看到了他的狗狗sumo，耳朵真好摸，真乖。

我“啪”醒汉克，给他淋个冷水澡，给他挑了件条纹衬衫，给sumo添些狗粮，帮汉克收拾下厨房和饭桌，把照片……柯尔……

我搭上汉克的车去伊甸园，我有点不适应这股胭脂水粉的味道。

我看到那些……女士（lady）。这个社会从不缺人渣，怎么就没人治治他们。

我找到藏在报废品中的deviant，突如其来的争斗，坚定的十指相扣，无力地放下手枪，安静听她们诉说酸苦。我黑进她们的通讯系统——告诉她们，她们可以去那个地方。

今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汉克又一次把我留在车里，他自己一个人走出温暖的车厢，独步雪中。

我坐在车里听着上个世纪的摇滚乐抛着硬币看着面前的小玩具摇摆身姿。我看着大使桥上飞过的一簇簇霓虹，我看着孤独的木马静待在雪夜中，汉克坐在外面长凳上，有一口没一口的灌酒。

我不喜欢雪天，哪怕这看起来有一种独特的美。

我下车走向汉克，努力观察他的神情，他低垂着头，过长的头发遮住半边脸隐约能看到他抿着的嘴。 

忽然汉克像是想通了什么，猛一抬头，打破了十几秒的沉默。

汉克说这边的风景不错，以前他经常来这里。说完，叹了口气，也不再说什么。

我从一知道要与汉克搭档的时候就走好功课，我知道如果继续问 “之前” 这个话题对汉克来说很痛苦。

我告诫汉克别喝那么多酒了，对身体不好。他有用那个“人终有一死”的理由搪塞我甚至还说合他的意。

无奈。我只好聊一下案件。

本来还是好好得聊着仿生人异常原因和他们的相似点，结果兜兜转转又回到伊甸园那两个相爱的女孩身上。我知道这件事对汉克……汉克问我我是否懂得人类的情感。

我微微一愣，我硬着头皮说我是在模仿，仿生人不会真正理会人类的复杂情感。

然后他又反问我明明设计成个异常仿生人猎手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放走异常仿生人。

我不能说这是我的任务——到现在我也想不通意义何在的任务。我只好再硬着头皮说我不想而已，我知道这样很找打，就像卡姆斯基先生以重置系统来威胁我不要再向人类露出羡慕的神情。

聊到我俩都不耐烦的时候，汉克掏出藏在后腰的手枪。我看出他的手在颤抖，比他的心颤得还快但我相信在汉克扣下扳机的一刹那就是我看这世界的最后一眼之时。

我直直望进汉克的灰蓝色眼睛，我试图找到些许他掏出手枪指着我的懊悔，但我看到的是愤怒，失望，悲伤，或有还有一丝可以挽回的希望。

汉克问我，我是什么。

我是你的同事，你的搭档，你的朋友，你的酒友，你的宠物照看人，你的家政保姆，你的室友，你的……你觉得我是什么我就是什么。

然后他又问我，如果他扣下扳机会发生什么，是轰然倒地，是进入无意识状态还是去仿生人天堂。

Nothing.There will be nothing.

我不敢告诉他如果他今天真的扣下扳机，明天会有另一个Connor来跟随你只不过他不是51，它是52.

我还是直勾勾的看着他的眼睛只是我上前一步又一步，直至我的额头贴上冰冷的枪口时我才闭上双眼等待汉克·安德森的判决。

13秒13分过后，我听到枪收回入枪套的声音，我慢慢睁开眼睛，汉克慢慢走回到车那边，把车开走，只剩我一个站在毫无生气的公园里，看着雪花再次覆上石椅，填满那个鞋印。